夜读《三命通会》，忽见"亥子水"三字硌在纸页间。古人以十二地支配五行，亥子属水，其性至阴至柔，却暗藏摧山裂石之力。旧宅天井曾蓄一瓮雨水，经年不涸，某日忽见瓮底裂纹如蛛网——这大约便是水之刚柔相济罢。
《淮南子》载"水气之精者为月"，亥子时分的月光总带着潮气。相士断人八字遇水旺，便说此命若舟行浪上，或沉或浮全看造化。某年冬夜在镇江亲见老渔夫用罗盘测潮位，盘面亥宫嵌着半枚铜钱，问之则答"水鬼买路钱"。五行中唯水能同时显现三态，命书里却将亥子水简化为几行歌诀：子水为墨池，在丑为冰窖，逢寅作溪涧。实则水之变幻岂止于此？宋人笔记记钱塘江潮"其来如百万貔貅，其去似老僧入定"，恰应了亥子水外柔内刚的本相。相宅时常见人惧水患而填井平池，殊不知《宅经》明言"无水之宅如无眸之面"。曾勘某商贾祖宅，院中活水绕厅三匝，水面浮萍竟自发排成卦象。后查其族谱，方知嘉庆年间出过钦天监漏刻博士。水法之玄奥，今人十不悟一。清代皖南有"亥子水局"秘传，取冬至子时无根水贮于亥形陶器，谓能改人三运。光绪六年休宁县志载某盐商以此法逆天改命，未及三载却遭灭门——可见强改水运终遭反噬。现代风水师多不识"真水"，罗盘未转先问红包厚度。某次见人用电子罗盘测别墅泳池，显示屏竟跳出"亥子同位，水漫金山"八字乱码，主家当场吓得跌坐水中。
古籍言水处卑下而利万物，今人筑坝拦水反成祸端。浙江某镇按"九宫水法"改造排水系统，竣工当日暴雨冲毁新建戏台。事后发现设计图将"子水"方位算错半度，镇长办公室挂的《黄石公水经》竟是赝品。水之无常，连计算机模型都难预测。去年见某上市公司老总在办公室养一缸海鱼，鱼群终日逆时针游动，形成天然太极。三月后其公司股价诡异波动，与鱼群转向完全同步。科学解释或是次声波共振，但更愿相信乃亥子水气感应使然。
水终归要向东流。某禅师说看水三十年方悟"动静等观"，而今人连雨滴落在手机屏幕上都要急忙擦去。或许我们早忘了，自己体内七成都是亥子水。